科索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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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8/2 17: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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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家人、老家在浙江省青田下面的一个小山村。我兄弟姐妹7个、我最小、上有3个哥哥,3个姐姐!小学毕业后便不再续读,在家呆了两年,这两年在家无非是放牛,砍柴,干农活。唯一能解闷的是爸爸的三本书,水浒传、陈十四、红楼梦。乏味的生活天天想着往外跑,爸爸的理由是我还小,不让去!妈妈则是希望我去学点手艺。所以16岁那年去学了裁缝,17岁便跟着温州老板去北京做衣服,做了三天就被同伴忽悠跟一个小姐妹跑路回家了!不用问我小小年纪人生地不熟怎么跑路的,因为很顺利所以就不写了。工作不算辛苦,其实挺对不起老板的车马费的。下半年便去嘉兴跟着姐姐学理发,19岁我开了人生的第一个理发店,也是19岁便开始存钱,从那年起开始给爸妈压岁钱。

至今其实谁都不相信我只有小学毕业、小的时候不愿意读书、等踏入社会用的时候方知读书少、所以唯一的补救方法就是自学,我买字典买书籍。一边做事,一边学习。

塞尔维亚郊外

青田就是现在有着小香港之称的地方也称石雕之乡。我们那边的人都喜欢出国打拼,有钱的没钱的,有钱的发货出去批发赚大钱,没钱的出去打工赚小钱。也可以出去摆摊赚到了一定的钱再自己开店。总之只要出国就是好事,而我虽然在中国也不错,开过理发店服装店花店小酒吧。那时候在青田买一套平的房子只需要10万,而我觉得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子,这就眼光短浅的后果!我也跟风的被妈妈要求出国赚钱。我爸爸是党员,退休前是信用社主任,在村里说话有一定的影响力,谁家闹事吵嘴了都会请我爸爸过去当说客。谁家要写信什么的也都是找我爸爸代笔。我妈妈其实更厉害,那时爸爸要工作,妈妈一个人拉扯7个孩子长大,没有任何人帮忙。丈夫不在家,邻里关系婆媳关系,吃过很多苦,也受过很多白眼。她都一一挺过来了。她大字不识一个、但她愿意学、什么心经金刚经白依咒佛经里的那些老字全都认识。妈妈更是我坚强的后盾。一旦有人说你小女儿这么大了还不嫁小心嫁不出去,她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的霸气。她说她不愁,她有10个这样的女儿她都不愁。就像她年轻的时候,任何打击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个事。每当我受挫折哭泣的时候她都会对我说:阿美别想苦了,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然后默默的陪在我身边所以我觉得我母亲真的是很了不起。

年在北京

在科索沃战争后的第一年九月,由于哥哥的邀请,年我踏上了去塞尔维亚的旅程。受战争的影响,从国内直达塞尔维亚的直航被取消了,只能从莫斯科转机。这是我第一次坐长途飞机、上海到莫斯科飞行时间为8小时,这是一个漫长的旅途。到了莫斯科还要等待5小时、然后转机飞贝尔格莱德。几经周折第二天晚上8点多终于到了贝尔格莱德首都哥哥的家。

因为战争华人的生意一落千丈,一些反动派还时不时的闹示威行动,搞的我们晚上都不敢出门。

到达塞尔维亚的第二天,哥哥就带我去了中国驻塞尔维亚大使馆。此时,早已是人去楼空,大使馆门口,有两个当地的士兵站岗,门口还放着新华社记者邵云环和光明日报记者许杏虎及夫人朱颖的照片,照片的周围,是一堆花圈和鲜花,有近期的,也有时间长的,有的鲜花已经枯萎。再看围墙内的办公楼,早已破败不堪,右边,更是从楼顶直贯地下室,这就是被美国说是误炸的地方。最值得庆幸的是,一个导弹头被我们中国以迅雷不及掩耳这式运回来,弄的美国政府一阵恐慌。整栋楼的所有窗户,都被震的支离破碎,周边的民房,以及高楼也不见窗户玻璃,可想而知,当时导弹爆炸的威力有多大。

后来,我们又去了贝尔格莱德市中心,马路两边标志性建筑,都无一幸免,千疮百孔!我无法想象,身处战争时期的国人,所具有的恐惧心理。我哥他就是经历了整个科索沃战争。我问他,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小哥店里的员工

受战争的影响,中国华人的生意一落千丈!在塞尔维亚生活了两个月的我,并不觉得这里是快黄金宝地!大姐在波黑,所谓的波黑跟塞尔维亚只有隔着一条条多瑙河”最窄的地方约来米,大姐曾多次打来电话邀我去玩,由于对波黑的好奇,在11月中旬我出发了!虽然只有一江之隔,但程序可是一样也不能少,可前往波黑的签证早在打战的时候就已经停止!非邻国人士不得出入。没办法只能找蛇头偷渡。姐姐给我安排好了、时间、地点、元马克一次。那天我哥把我送到了洛若尼礤市,(“洛若尼礤”属于塞尔维亚管辖,就跟波黑两对面)。在车站等蛇头来接应,这时我还跟我哥有说有笑,根本感觉不到偷渡的可怕性,只想着去波黑玩。

大约等了1个小时,蛇头出现了,他是塞尔维亚人,差不多有1.78的个头,胖嘟嘟的,50来岁,花白的头发,还长着一脸的络腮胡须。看来我哥跟他有点熟,他们都用塞语交流。等我听到一声谢谢的时候,我知道他们的谈话也就结束了。由于我对塞语不熟悉,我哥给我翻译了整个聊天过程。他说,先让蛇头把我送到偷渡的地点,蛇头再自己开车通过海关回去,蛇头到家后,再把船划过来接我,我姐也会在河的对面等我。大概等待1个小时左右,如果白天去的话,时间还会要长,因为天黑了才可以走。

我一切听明白后,哥哥让我上了他的车,还说我自己要多加小心,然后,哥哥自己开车回了贝尔格莱德。这时,我的心情不免紧张起来,就我一个人和他,一个波黑老头,我们之间语言不通,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英语。事到如此,也不能打退堂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他的车快速地开在不知名的道路上,看着对面的车,一辆辆的呼啸而过,车里竟然没有一张熟悉的脸,都是蓝眼睛、黄头发的老外,这时,我感觉自己离祖国是那么遥远。在等红灯的时候,他开始跟我攀谈起来,我学的塞语并不多,只有简单的几句常用语,还有几句商业语,英语也就知道,像三肯油、好啊油、骚瑞。他不断的说着,听懂的听不懂的,我全用三个动作来回答,摇头、点头、微笑,偶尔也学着西方人的样子,做个耸耸肩的动作。该死的他,还以为我真的全能听懂。

他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没有他的相貌那么坏。经过1个小时的行驶,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人,车一个转弯,就疾驰地进入到马路外的一条小路上。看来,他是常客,对这里的地理环境很熟悉。前进了将近有50米,怕有人看到,他赶紧让我快速下车,我刚下车,他就一把把我往树丛里推。嘘!别出声,他蹑手蹑脚地把所有我的东西搬下车,还时不时地后头看看马路上,是否有过往车辆。搞的我也好紧张。如果被警察发现了,是很麻烦的。我大不了被送回贝尔格莱德,他可就惨了。他边说边做着手势告诉我,在这里,千万不要被人发现,有人过来的话,就赶快躲起来,在没有看见他的情况下,千万不要出来。

他交代后,就飞快地把车开走了,剩下的只有我漫长的等待。我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开始欣赏起四周的景色。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就是多瑙河,这让我想起了旋律优美的《蓝色的多瑙河》,眼前的景象是水流很急,水面上波光粼粼,对面的山峰倒影在水中,就像沙漠中出现的海市蜃楼,夜景好美。但此时此刻的我,完全没有那逍遥自在的恬静心情,有点如坐针毡、莫名其妙的恐惧,四周都是阴森森的。

房东家的一对子女

时间一滴滴的过去,夜色越来越暗,温度也越来越冷,大概到了零下10来度。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这样也许会暖和些。老天好像也跟我作对,夜越来越黑了,自己也越来越害怕,想打电话找个人聊天,拿出手机一看,不在服务区内,唉,不会吧!感觉好像有点与世隔绝的感觉。心里的恐惧开始蔓延,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的想象力也开始发挥它的作用,前面的景色不在美丽,江水拍打岩石的声音好像在怒吼,一声声听得我心慌。倒影在水中的山崖不再是海市蜃楼,就好像一个个魔鬼隐藏在水中,清晰可见,随时都有冲出水面向我扑来的感觉。

身后是飞驰而过的汽车声,两边的树林里面,也许还有饿着肚子,眼睛发着绿光的野兽,我屏住呼吸,感觉一点点的响动就会惊醒它们。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恐惧,越想越害怕,感觉我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膛。

阿弥陀佛!我把所有的幻想赶出脑袋,开始祈祷,从内心唱歌壮胆,继续唱继续唱,简直把我会唱的歌都唱了3遍,注意力有些转移,自我感觉好多了。我站起来,深深地呼了口气,刚想坐下,最可怕的事情来了,从小路那边传来了脚步声,我马上躲到茂密的树丛里。真的有人,是两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像警察,没有穿警服。一位拿着手电,从我的位置,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他向周围照了一下,开始向我这边走来。

天那!怎么办?他们发现我了吗?真是怕啥来啥,我的每根神经一下子全吊在了半空,试想可以找到防身的东西,终于摸到了一块石头。他们一步一步地向我接近,他们的眼睛,感觉就好像瞪着我。

突然,他们转弯了,正朝着河边的方向走,他们边走边说着话,是塞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到江边后,又四处查看了一下,好像没有发现他们要找的东西,开始往回走。我躲在树丛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回来时,快速经过我的身边,向小路走去。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看我藏身的地方,感觉像一头寻找猎物的雄狮,为没有找到猎物而遗憾。还好没被他们发现,只是虚惊了一场,还好,还好!菩萨保佑!

这时,我不敢再坐在外面,干脆就坐在树丛里,也不敢唱歌。只有静静地等,慢慢的等,经过刚才的一幕,现在,对周围的一切也不再害怕,人们常说,“见了鬼,才害怕。看来人才是最可怕的,比想象的鬼还可怕。

乡下度假的爷孙俩

我的视线转移到了河面,此时此刻,我只想着蛇头早点出现在我的面前,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40多分钟,我感觉像是一年。应该快了吧。过了不知多久,在河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他不断地在向我的方向移动,我看清楚了,是只小船。它越来越近,我还是不敢出来,想看清楚,是否就是接我的那个人。

小船靠岸了,但还看不清人,那个人下船,把船上的一条小绳栓好,径直朝我这边走来,边走边轻声叫我的名字。是他,我看清楚了,我一骨碌,从树丛里钻出来,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好像也把他吓了一跳。

他见到我后,就问了句好不好,我只点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虽然彼此不能用语言交流,但有一个人在身边,对于一个身在异地,又是一件“非法”的行动来说,已经好多了。

他急着帮我搬行李,然后,才叫我上船。我向河边走去,一看,一只长约3米,半米多宽的小船停在岸边。我不敢把脚跨上去,他伸出手来,一把把我拉了上去。一脚刚踩上船,船就左右摇晃起来,我马上把脚抽了回来,他只好下河,把船固定好,然后让我上船。我马上坐稳,这船的宽度也就够我一个人坐,他把船绳解开,把船推离河岸。

黑山景区

差不多距离了他才一下子跳上船,小船马上又开始左右乱摆起来,吓得我使劲的抓住船帮,以免掉进河里。他拿起浆,开始划向对面,慢慢地到了多瑙河的中心地段。因为水流很急,船又不自主的摇晃起来,我坐在船中央,动都不敢动一下,我心里不断的念着阿弥陀佛,祈求观音娘娘保佑,千万不要死在这里。

由于船的晃动,承重又多,多瑙河的水花飞溅到小船里来,积水越来越多,都快漫过鞋面了。他一手划着浆,一手拿给我一只瓢,示意我把船里的水舀出去。可我那敢动啊,稍微一动船就晃的厉害。他看我一动不动,他急的大声喊!积水开始越来越高,再不把水清除的话,有可能就要沉了。算了,死就死吧!我什么都不想了,大胆地向前弯腰,小心地把船上的积水清除掉。

等我抬头时,唉!终于可以看见多瑙河对面的房子了,到了,我姐姐已经在河岸上等我。下船后的第一个件事,就是跑过去紧紧地抱住姐姐,什么话也不说,我可见到亲人了。真是思绪万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怕一出声,眼泪也会随之而下。多久之后我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我放开手,姐姐也没说什么,好像也知道我的感受。这时才知道接我的人居然来了很多,好感动。

到了姐姐家,差不多到了凌晨3点。稍微弄了些吃的,洗漱完毕便休息了。第二天还要跟着姐姐去练摊。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地被姐姐叫醒。稀里糊涂地上了一辆装满货物的小车。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城市的地方,开始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地上开始销售,这时人也完全清醒了,对新事物充满了好奇。

门前花丛

但是,我不懂赛语,当然夸我漂亮是能听懂的。接近中午,所有的物品差不多都卖了一些。那个时候,中国的百货是很受波黑人民欢迎的,又是战争过后第一年,人民对我们中国人也非常的友好,每一个波黑人民都会对你善意的点头微笑,感觉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接近下午4点,我们开始收摊往回赶,明显地感觉到车里空了好多。练摊相当于我们中国人赶集,哪里有集市就往哪里赶,起早贪黑虽然辛苦,但一切都值得,有付出必有回报。到家时已经天黑,开始把车上的货卸下来,做饭、清点一日所获。

差不多好的时候,房东来敲门,端来了咖啡以及甜点,甜点非常的美味,咖啡也非常的美味,以至于我喝了咖啡,到了天亮都不曾入睡,失眠是很痛苦的。从那以后,每天过下午4点我便不再饮用咖啡。

第三天早晨,没睡着就又起来跟着她们去练摊了,去的是另外一个城市,车从首都萨拉热窝城开往多公里外的一个城市。因为头一天是睡着出去,天黑了才回来,根本没有看窗外的风景。这天一出城就看呆了,路边房子看起来好奇怪,不但没人住,而且破败不堪,外墙全是一些小孔。问及姐姐,姐姐叹了口气,开始跟我讲述他们的所见所闻。跟我诉说着这个国家的沧桑,向车外望去,树木葱葱,路前路后的房子基本没有人住,每座房子的墙壁上全是被子弹穿过的小孔,看起来就像蚂蜂窝,这一点也不夸张。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的战争是多么的激烈。民众又是多么的无奈、痛苦。一路过去全是这样,听得我心寒,看得我心酸。这就是战争的后果,没有任何好处。到了目的地我没有任何心情,也不招呼客人,想象着那时我也在,是不是该吓尿了!

第四天休息,大姐约了几个朋友带我出去逛首都,不同于贝尔格莱德,萨拉热窝的市中心并没有因为战争而留下一些痕迹。一切都很美好,欧式的建筑,悠闲的生活,鸽子到处飞,店家和游人都非常的友善到处都有帅哥向我们行注目礼。

阿美在萨拉热窝首都

晚上过后姐姐带我去拜访了一位邻居,一位孤独的老奶奶。我们买了一些咖啡和饼干,敲开了这位老奶奶的家门。室内非常的温馨,手工地毯墙上挂着的也是一些纯手工制成的布画,客厅的壁炉里烧着柴火。有客来访老奶奶显然很高兴,她开始煮咖啡,那种煮咖啡的壶产自中国,每家都会有一个,煮法也很简单,只要把水煮开,煮几杯就放几勺的咖啡粉,再沸几秒便可以出锅,煮法简单却是非常浓香。因为我不喝咖啡,便给我泡了一杯奶茶。

中国产咖啡壶

我们边喝边聊天,通过翻译,听了老奶奶的讲述,我的心情又沉重了。老奶奶丈夫早逝,老奶奶一共有3个儿子,因为科索沃战争有2个去世,一个少了半条腿,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流眼泪。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替老奶奶难受,但老奶奶也是相当乐观的,时过境迁,她对于发生过的事情不纠结,聊着聊着又笑了,但我笑不出来。

在波黑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所见所闻远超过度我过多瑙河的那条小船,中国人练摊的辛苦,民众的热情,战争后悠闲的生活。最后祝福波黑人民祝愿她们永无战争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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